【芋泥】W/Whisper


事实证明所有的侥幸都只是盲目自信。


曾妮浑身湿透匆匆忙忙跑进出租房时,喻言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悠悠闲闲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对着在玄关换衣服的人幸灾乐祸,“让你带伞你不带,早讲过今天会下雨”。


“我哪里想到天气预报这么准,走到半路开始下,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欸你把桌子上那条毛巾扔给我,我先擦擦头发。”


“活该!”喻言把毛巾胡乱一扔,又开始叻叻咔咔吃她的瓜子。


“祖宗这毛巾上怎么还有瓜子壳啊!”


“这本来就是我用来擦桌子上瓜子壳的啊。”


曾妮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喻言面前的瓜子壳已经堆了三小堆。她穿一件宽大的T恤,露出大半个肩膀,懒散地要命。


“诶你听说过没?”曾妮坐在她身边戳她锁骨,指底一片温暖细腻。


喻言被她手指凉了一下,身子后仰躲着,“听说什么?”说着又把手里攥着的一小把瓜子伸给她,“吃吗?”


“人家说老嗑瓜子门牙缝儿会变大。”曾妮摇头。


“操,不是吧。”喻言很担忧的样子,舌尖抵在门牙上检测缝隙,又向曾妮张开嘴巴展示白生生的牙和一点嫣红舌尖,巴巴地询问,“有吗?”


曾妮看着她的齿列,却有了被猫咬啮食指的实感,小小的牙嗑住手指厮磨,柔软的舌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心底隐晦念想如同一根细线缠在心上,过一秒就紧一寸。


她在慌不择路前站起身狠狠揉了揉喻言蓬松的头发,“没有,好得很。我去趟洗手间。”


像在自救。




房子是合租的。曾妮挂出合租信息与喻言敲门相差不过半天时间。她扎着马尾穿一件露背上衣,曾妮盯着她的背发了一会儿呆,没来由地觉得那里起伏的时候会很美。那天喻言坐在沙发上打量客厅,没什么表情,签合同也痛快,可曾妮只想摸摸她海藻一样柔软的头发。


而现在这团柔软与她一墙之隔。字面意义上的一墙之隔,曾妮与喻言房间的床在一面墙的两边,意思是她们隔着一面墙睡在一起。这种时候曾妮总要感谢房东的设计,有意无意的。耳朵贴近墙壁也许可以听到喻言的呼吸,在每一个暧昧不明的深夜里。


社团招新晚会喻言表演节目,跳舞。她的社团似乎是把她当杀手锏用,每年招新晚会过后舞蹈社报名人数剧增,今年也不会例外。曾妮坐在第一排看她被聚光灯笼罩,洒脱恣意是随性的风。


要怎么样才能抓住风?只有上帝知道答案,但上帝严明,不曾施予她上帝视角。




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喻言说最近社团来了位学妹,合眼缘又聊得来。曾妮中午去送钥匙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学妹被逗得笑开,气氛融洽得像是老友,可她只觉得突兀。她无意听喻言讨论学妹,正想着转换话题,喻言却再次开腔,“今晚我想请她来家里吃饭,可以吗?”


曾妮愣了愣,只觉得事情走向超出她的预料,毕竟在此之前,那间合租的屋子从未出现过第三个人。她陡然意识到危机四伏,一直习惯于把喻言划到自己的归属地里而忽视了这一切其实并不成立,自我蒙蔽太久以至于失去了对变故的精准洞察。住在一起并不能保证什么,只要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就不是我的。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就随口提一句”。沉默过后喻言轻而易举掀过话题,曾妮却突然点头,“没事,让她来吧。”


决定是一瞬间做好的。曾妮在心里罗列所有可供窥探的迹象,情人节随手丢来的玫瑰,生日时的亲吻,跨年夜的电话,垦丁的拥抱,和每天被叮嘱的天气预报。她拿着这些证据同那位学妹比较,一面骂自己幼稚一面又因为单方面获胜而得意。


不算什么,曾妮想,我拥有的比学妹多太多。朝夕相处的点滴积累起来,终于在这个节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只要我在变故发生前将船系上桅杆,它就不会航走。抓住风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我愿意做风筝。




晚上回到家时喻言又在嗑瓜子,曾妮四下张望,“学妹呢?”


“她说有事,不来了。”


“哦,那下次吧。”曾妮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句话竟然也说出了遗憾的味道。


“说起来,你中午跟学妹聊什么那么开心呢。”她坐到喻言身边,轻描淡写得像只是无意提起琐事,心里却在暗潮翻涌筹备着大计划,酝酿着在什么时机开口才是恰当做法。


叻叻咔咔的声音停止了,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知道?


她慢慢靠近,近到曾妮能感觉到她的鼻息,与深夜里的臆想交叠,衍生出一些类似拥抱但拥抱远远不够的幻想。一点柔软碰在她的侧脸,似乎还过分地蹭了蹭。瓜子会有这么浓的奶油香吗,那为什么甜味铺天盖地。


计划被打乱,微妙气氛里曾妮只觉得无所适从,这种时候她除了交出主动权以外竟然找不到其他自保的办法。


完蛋,起风了。她想。


我跟她说……你……


喻言似乎在强调某个字,又或者是曾妮在心里偷偷标了重点符号。


我跟她说,你……要不要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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